【邪黑】薄荷（十三）
=。=前段时间旅行去讲武堂采风，脑补了不少吴邪未来即将经历的混乱少年时代
本章心机邪上线
第一章也打过预警的，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现在就等着稳扎稳打，走到那一步吧w
——————————————
十三、军旅生涯
吴邪蹲在柴房的炉灶前，默默往里面填着柴火。
门外走进一人，见吴邪专心致志地烧柴，轻手轻脚绕到他背后，给了吴邪一脚，差点将他一头揣进熊熊烈火中。
吴邪也不恼，有些狼狈地拍拍周身，他神色淡然地瞥了一眼来人，又低下头，专心烧柴。
王胖子身边一根筋的副官麻花，此刻正笑得乐不可支，本来就不好看的一张脸，五官扭到了一起，更像一个不堪入目的人形自走麻花了。
吴邪心里暗骂了一声丑八怪，表面上是一副呆傻的样子，填完柴火就板板正正地看着他，等他的吩咐。
麻花被吴邪这种冷淡的凝视冲散了笑意，也变得正经起来，“司令今天才从外面打仗回来，让你过去给他捶腿，烧水什么的我来就行。司令旅途劳顿，你赶紧去好好伺候他，别在这儿打瞌睡。”
吴邪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麻花又在后面叫住他，“小哑巴，去得时候洗把脸，司令今天脾气不好，待会儿要看你这狗崽子灰头土脸，又得拿皮带抽你了。”
知道麻花是关心自己，吴邪还是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声，你他妈才是狗崽子。
在柴房门前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吴邪洗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不忙不迭往司令房前溜去。
司令当然是那个捡他和瞎子回家的胖子。捡到他俩之前，胖子带着自己的部下抱头鼠窜，狼狈不堪。捡到他俩之后，仿佛突然转了运，连着在华北祸害一气，最后竟然成功在张家口扎根驻营，有了自己稳定的小小势力。而吴邪和黑瞎子两个小崽子，也在洗涮干净后被领到了胖子暂住的宅院，成了他的卫兵。
所谓卫兵，就是负责照顾司令的衣食住行，顺便装点门面。
黑瞎子进入了生长期，个头猛的窜起来，相貌也渐渐有了成年男人的轮廓，虽然因为眼疾的缘故不得不带着自己的那一小爿墨镜，但总体看起来，是个体面又英俊的青年。这种青年，是很难让人不喜爱的，穿上军装，板着脸孔，高大威猛地立在王胖子身后，倒也为胖子塑造了不少威严感。胖子是会识人的，当即将黑瞎子从炊事班提了出来，成了自己的副官。
借着自己一张年轻俊俏小白脸的光，黑瞎子无知无觉，踏上了晋升的门槛，渐渐成了王胖子手下的红人。至于一直在身边的小东西——黑瞎子一人得道，吴邪自然鸡犬升天。原是在在司令房间里给他捶背捶腿铺床，宅院里大兵们戏耍揩油的小玩意，突然变得高不可攀。也就因为丑陋而有点失宠的麻花敢对吴邪动手，大概心里始终藏了点恨。
吴邪和黑瞎子在王胖子尚未打进张家口前，趁着看守他们的卫兵打瞌睡，简短地交流了彼此的自保方法。吴邪在见到王胖子之后不发一言，也就顺势将哑巴的角色演到了底，整个人也收敛起只有在黑瞎子身边才能见到的活泼做派，气质阴森而迟钝。
这样的一个小子当然不会太讨大人们的欢欣。黑瞎子还没地位时，吴邪总被这群人搡着揩油，黑瞎子同样自顾不暇，虽然自诩能打，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染缸一样的军营，他可以面目模糊的活着，但还未进入成长期，嫩如白藕的小吴邪，不免成了很多人眼里的香饽饽。
胖子知晓吴邪明里暗里遭遇的一切骚扰，并不干涉。
黑瞎子很庆幸自己在什么事还都没发生之前就有了一点浅薄的势力，可以把毫无自保之力的吴邪护在自己身后。除了王胖子不允许，基本上自己走到哪儿，吴邪就被他带到哪儿。他成了胖子的近卫，吴邪也就在胖子的小院里，再未出去过。
但他也并非时时陪伴着吴邪，所以并不知道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吴邪的境遇——其实还不错，但大兵们的粗俗已经耳濡目染的改变的吴邪的说话和思考方式，黑瞎子和他接触的少，不知道，吴邪对自己的变化更是一无所知。
在王胖子的宅邸待得久了，他们也就知道这位胖司令家的腌臜事了。
这司令，是有点喜好男色的。
据说起初也是正儿八经的和一个小丫头片子成亲结婚，小两口恩爱日子没过多久，妻子难产而亡，难产出生的小女儿也没活过三天。
“司令是个痴情种子。”麻花对黑瞎子说起这件事总会忍不住掉眼泪。黑瞎子在旁边安慰五官拧成一团的麻花，自己忍不住翻白眼。痴情？所以就终身不娶也不近女色，反而把大把精力投入到男人身上？一面发泄欲火，一面默默发胖。
这王胖子玩男人，也有点讲究。
平常喜好男色的的达官贵人们，多半爱好戏院名伶之流。胖子不近女色，比女人还要千娇百媚的男人自然也不会去碰，他只能搞武生。武生，也仅限十六七的小年轻，快要踏进成熟男人的行列，又自有一分尚未泯灭的天真，总体而言，清俊不失英气，有种融合男女优点的美，这种男人，玩起来自然也毫无负担。
黑瞎子当然知道胖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自己和吴邪从火车底给领了回来。
吴邪曾经忧心忡忡地跟他说，这叫光源氏计划。
黑瞎子听不懂，但勉强能理解吴邪的意思。
胖子对还是少年和幼儿的他俩暂时没有兴趣，但他在等着他俩慢慢长大，长大到他可以享用的年纪，恩威并施，将他们两个人生吞活剥。
吴邪距离成年还有一定差距，他是眼看着朝着成熟一去不返，如果要说“担心”，他的屁股有最先遭殃的可能。
王司令手下初步春风得意的齐副官，半点功勋未建立，已经堂而皇之地想着秋后造王司令的反。
吴邪在胖子门外碰见了守大门的黑瞎子。
这几日胖子外出打仗，黑瞎子也被拽着在战场溜了好几圈。回到张家口营地已是深夜，黑瞎子困得睁不开眼，还要强打着精神给胖子守门，根本无暇去找吴邪。吴邪看见黑瞎子时，他正懒洋洋地缩成一团靠着墙壁，自顾自打着盹，睡得酣甜。黑瞎子梦里睡得稀里糊涂，手掌却像是塞了一块暖烘烘的炭火，睁开眼睛一看，吴邪眉开眼笑地出现在他身旁，气声轻轻唤了唤瞎子哥。
“哟，小兔崽子，给司令捶腿来了？”
吴邪点点头。
如今已是深秋，夜晚寒风瑟瑟。黑瞎子看吴邪细脚伶仃，穿着一身肥大而单薄的军装，怕他冻着，索性一把将吴邪塞进自己的大衣里，他拥着他，给他暖身体，“先别理他，正训人呢，你一进去，保不齐撞枪口上。让他骂人吧，等啥时候骂累了，把里面那群人放出来了，你再进去。”
吴邪正好不想和胖子多有纠缠，也就听了黑瞎子的话，乐淘淘地缩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看这个小院的夜景。
“这几天没怎么陪在你身边，有没有想我啊？”
吴邪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些，没说话。
黑瞎子一本正经地感慨：“唉，没办法 ，我要是现在不拼命，指不定哪一天他就得把咱俩剥了一锅炖，等稍微爬上去一点，有了一点小权利……多少他能稍微顾忌一下，到时咱俩也就不用这么战战兢兢了。”
吴邪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说话，黑瞎子苦笑着安慰他，“我知道你现在惦记着想要早点找到你三叔。但是没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还没有那么大把握，可以带着你毫发无损从这里逃出去。再者说……”
低下头看了看吴邪的表情，黑瞎子想了想自己接下来的想说的话，沉默了。
揉了揉吴邪的小脑袋，他俯下身，嬉皮笑脸地问他：“怎么，我这几天不在，没人跟你说话，还真成小哑巴了？”
“没有。”吴邪的声音细如蚊蝇，撇过脸不理黑瞎子，黑瞎子讨了一个没趣，只好故作悠闲地看月亮。月亮弯弯一小牙，刀似得在他心里划了一道，很不好看。
被王胖子骂得狗血喷头的将领们此刻鱼贯而出，被身旁吴邪的高压弄得喘不过气的黑瞎子得了解放，连推带搡把吴邪送了进去。
胖子训了一通下属，本来很不高兴，进来一个小吴邪，也是拉着脸，比他更不高兴，两人大眼对小眼，互相瞪了半天，胖子狠拍了一下桌子，“他妈的，一个小东西都敢对着老子摆脸色。”
吴邪翻了一个白眼，去给他揉腿。
胖子舒服地哼哼着，随手递给吴邪一个大白梨，“吃么，手下刚上供给我的。”
明显感觉到吴邪打了一个哆嗦，胖子没多问，把梨塞到吴邪手里，一脚踢出去。
“行了，快跟你那个本家哥哥回去睡觉吧，看你这表情老子就心里添堵。”
吴邪转回屋里，随手从胖子的果篮里顺走两个橘子，牵走了在门外傻眼的黑瞎子。
胖子虽然对吴邪被揩油的事不闻不问，但意外地，他俩相处的还不错。胖子早夭的女儿应该比吴邪小很多，但因为心里有一个过不去的坎，他对小孩的容忍度要强于常人。吴邪这个讨厌德行，不到三天已经被他摸得清清楚楚，他没什么厌烦，也没想着要整治小狗崽子，反而是三天两头的逗他，没真的打骂过他。
吴邪也知道胖子对他挺不错，虽然心里讨厌他，也不妨碍自己在胖子面前暴露一直隐藏的负面本质，一个不开心，爱生气，比林妹妹脾气还大的孤儿。
这些黑瞎子都一无所知。
回到了两人蜗居的住处，吴邪将橘子扒好，一股脑塞到黑瞎子手里，自己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啃梨。橘子没到季节，酸得可以，黑瞎子嗜吃甜食，橘子酸得他呲牙咧嘴，强忍着咽了一个橘子，他干看着吴邪的白梨犯馋。
看了一阵，黑瞎子恼了。吴邪全然没有要跟他分享食物的意图。
吴邪原本是慢条斯理地啃梨，黑瞎子眼冒精光地抬起了手，当即大快朵颐，将半个梨啃得干干净净，他把果核塞到了黑瞎子手里，自己翻身进了被褥。
“那就有劳瞎子哥帮我扔掉了。”
黑瞎子被他气得翻白眼。
吴邪明明留意到他眼巴巴地看着梨犯馋，故意吊着他不给他吃。
闹哼哼的一屁股坐到床上，将吴邪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你给我洗漱去！”
吴邪憋了半天的笑，此刻终于笑了出来，出门前顺便拿走了自己留下的果核。
黑瞎子今天的一番欲言又止，吴邪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近日华北并不太平。王胖子人人喊打的局面得到了缓解，开始搞起了合纵连横。吴三省本是抱着铲除王胖子的意图进军华北，哪想胖子的一套合纵连横玩下来，吴三省反而被人群起而攻之，只得落荒而逃。在这种情况下，他带着吴邪执着去追逐吴三省的踪迹，显然不太划算。而现在他又因为先天的底子好，得了王胖子的重视，可以确保前途无量。
唾手可得的名利拴住了他的心神，一时半会儿，黑瞎子根本走不了。
黑瞎子的目的是出人头地后再回天津卫替小茉莉报仇，再替自己的母亲讨个公道。他不像吴邪，家破人亡，背负血海深仇。黑瞎子欠缺的是机会，一个能让他往上爬的机会，不论在商界，军界，哪个地方都可以，只要有权利，只要有地位，他都可以伸一只手到齐家的后花园，打乱他们一家人的生活。
吴邪很谅解他今天的欲言又止，也明白之后他想说什么，找吴三省的事可以往后无限推移，毕竟如今吴邪有他，他可以帮吴邪报仇。
吴邪都懂的。
只是自从父亲死后，那个小小的孩子也死得通透了。现在的他不相信一切安稳度日，一切美好展望。
他原则性不相信一切。
胖子给他的梨，让他想起了惨死的父亲，父亲临走前吃的也是梨。
对吴邪而言，这是最不详的征兆，可越是怕，越是要吃。
他不会把他的担忧与愤怒分给瞎子，分离是他一个人的差事。
夜晚两个人肩并肩躺在一起，吴邪若有所思。
“他留在这里很好，可是我得走。”
没有人能真正帮得了他，只有他自己才能救得了自己。吴邪知道自己年纪还小，但也渐渐明白了权利地位的好，按这个发展留在黑瞎子身边，他只会是他的附庸。他当然明白瞎子哥是个好人，可他根本就不敢对未来有所期盼。
吴三省是最接近他目标的影子。同样是依附，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如今狼狈逃窜的三叔。毕竟，三叔与他和瞎子哥的联系，终究多了道血缘。这个变数，足以为他带来无数风险和受益。
他不信安稳，但要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把。所以自己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三叔。而瞎子哥陪他走了那么久，已经很足够了。
吴邪牵了牵黑瞎子的手，心里预先跟他说了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