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腐向
吴邪×黑瞎子

邪黑大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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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马,斑马

_暮萤:

北京城的吴邪起得比谁都早。天刚蒙蒙亮,他已经把大院儿的锁抽出,推开吱呀作响的两道铁皮门,坐在了门槛儿上。

门槛儿不高不低,正适合吴邪坐。他就在那里呆着,两只手撑在门槛上,在寂静里听鸽子咕咕地叫,听它们飞走时翅膀的扑腾,听蚂蚁曲里拐弯地爬过,听很远的地方传来轰在心上的钟声,听太阳悄悄地破壳,直到做老豆腐的小贩拖着车上阵,有匆匆人迹路过外面的小街,笑谈和问好盖住了之前他所听到的一切,他才会关上门。

这回,在他关门之前,他看到了一个背着吉他的青年。他戴一副墨镜,一身黑衣,身材很纤细,微微罗锅着背,面无表情地趿拉着慢慢走过。安静得和黎明一样。

他不讨厌这样的人,甚至打心底对他有点儿亲近。于是隐秘地注视着他,看他路过他家大门,又折回来,把刚刚走过去的路再走一遍,最终在小巷的尽头扭身,第二次向吴邪走来。

吴邪就看他这么走了三四个来回,赶在再次擦肩而过前拍拍旁边儿的门槛说,过来坐坐?

诶,好。那黑眼镜应得特快。

这回可乐了。颓废气质没有了,面无表情的骨朵一下子开成一朵花,挤得眼角的笑纹都花枝招展。黑眼镜摘下吉他,一屁股把吴邪半边身子挤得紧贴门框。他谦让地没有抱怨。

老弟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大早上的,不吃饭也不上班。他紧紧搂着自己那吉他问,当宝贝似的搂。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大早上的,不吃饭也不上班,就在我门前头溜达。吴邪笑道。

黑眼镜诡秘地挤挤眼,笑说我是歌手啊,自由歌手,想走就走,想停就停,想唱就唱。怎么样,这工作好吧。

是挺好。吴邪说。

再说你,看你这面相也没到退休年龄呀,怎么就用黄金时间发愣了呢。

吴邪有点反感被问起这个,就转过头去说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忘了。

黑眼镜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失忆症啊,难治,没钱治不了,电视剧里头说只有女朋友才能治这个病。

吴邪被他逗笑了。他说我不治了,我不愿意治。别人也不让我治。

别人是哪些?

忘了。

黑眼镜有点懊恼,你怎么什么都忘,这天有法聊吗。

没法。吴邪拍拍屁股站起来就要锁门。

黑眼镜挤了进来。

吴邪看着他。

他嘿嘿一笑,说有法聊。我不问你了,我给你讲故事吧。

所以呢?

你得留我几天。黑眼镜从兜里拿出一个磨得很旧的皮夹子,打开给他看,稀稀拉拉的几张一块五块五毛,可怜巴巴地缩在里头。钱包里散发出了浓烈的颓废气质。

敢情黑眼镜的颓废是从这钱包里来的。

 

黑眼镜不着急进屋,在吴邪的院儿里打量来打量去。

哎呀你看这葡萄,土都板成这样了怎么还不松松呢。

喷药的壶都快锈了,你多久没用了啊。

这堆碎砖放这儿根本登不上去,怎么爬墙啊?

吴邪尴尬地挠挠脑袋。他说我不太会照料花花草草,都是定期找人管的。

他用自带的壶,这壶就不用了呗。

他还说我不爬墙,我走正门。那堆砖也不是用来爬墙的。

那是用来干什么的?黑眼镜反问。

吴邪一愣,说我也不知道,来的时候就有。

那你怎么知道不是用来爬墙的。黑眼镜说,吴邪想,他一定在对自己翻白眼。

 

在里屋,黑眼镜又吵着要喝茶,一头扎进厨房开始翻厨房里的抽屉。打开第一个抽屉,是空的。吴邪紧随其后赶到厨房把它推回去,扭身打开了身后的柜子。

茶叶和茶具在这里。别乱翻我的东西。

黑眼镜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垂着手在后面看吴邪给他沏茶,动作不熟练,看上去像是因为身体的不灵便,如同一个老人。

他们一人抱着一杯茶坐在吴邪的床上。黑眼镜不着急喝茶,先捏着烫手的茶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说这是定窖的吧。

吴邪笑着抿了一口,说你倒是很有眼力。

墨镜后头的眼睛眯起来,里头盛着一汪笑意。

不敢当。

你说的,要讲故事。

好,这就讲。黑眼镜抠抠脸,想了一会儿。

从前有个地方,这个地方有只雪白雪白的动物,他一天到晚都在睡觉……

什么地方,什么动物?

他狡黠地笑起来,你不让我问你,你也不许问我。听我讲。

后来这只动物被叫醒了。一开始,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醒了。他以为自己在梦里,去追逐,被追逐。很累,但在这个过程中他得到了很多,所以他不后悔。

当他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雪白的皮毛上已经印上了一道一道的黑渍,都是在追逐的过程中蹭上的,洗不掉。他开始觉得累,觉得这样丑陋,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醒来,面对着繁复庞大的现实,他有自己必须去守护的东西,在追逐的过程中得到的东西。

在这之前,他没有得到,也谈不上失去。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夺回的欲望,牺牲的念头。

于是他拿起画笔把自己余下的皮毛染黑,染得透黑。

吴邪忽然打断,别讲了。

嗯?

不是很懂。

是根本不懂吧。黑眼镜乐得开怀。好,不讲就不讲。我给你唱歌,你听不听?

你唱唱。

黑眼镜唱的挺好听。他嗓子微微哑着,慢慢拨弄着吉他的手指头很好看。歌词有些含糊不清,吴邪也不在意,只觉得这调子难过得像支冰锥,直直地捅到他心底,让他难受。想去把它拔出来的时候,它却已经化掉了。

 

黑眼镜住下了。吴邪要给他打理客房,他却表示睡一起多好,还暖和。吴邪想了想,笑着应下了。

黑眼镜真的很暖和,长手长脚的,把吴邪圈在怀里,身上温温地散发着和吴邪一样的味道。吴邪嗅着,从洗发水、沐浴露到洗衣液、香皂,都是熟悉的味道。黑眼镜笑着一躲,说你怎么跟只狗一样。

吴邪问,你刚刚洗澡了?

黑眼镜说,没啊。

你身上的气味跟我一样。

黑眼镜笑道,可能是缘分吧。缘分好神奇的。我们自由歌手一般都会有奇缘。

为什么?

因为自由吧。没有目标,就这么随便闯荡着,总会遇到对的人。

吴邪把鼻尖埋在他松软的黑发里,胳膊蹭了一下他的脸颊。

黑眼镜一把握住他的胳膊。

怎么了,这儿,这么多道道。哦,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你不记得。

他发烫的手指慢慢在他的胳膊上摸索着,一道,两道,三道……十七道。

这是你自己刻的啊。

不知道。

不,我不是疑问,是感慨。这是你自己刻的啊。

你怎么知道?吴邪看着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却离得很远。

感觉。

黑瞎子唉唉唉地胡乱叹气,一把搂住他。你看看你,还不算老呢,语气却跟个老头子似的,都要长出白头发来了吧。他摸摸吴邪的脑袋,薄薄的一层毛刺儿,扎手。

 

黑眼镜说,你这人,太爱睡觉。

吴邪坐在他对面,咬了一口馒头。此言怎讲?你醒的时候早餐都没得卖了,还得我给你做。

我不是那个意思。黑眼镜吸溜一口粥,长舒一口气,不知是喝粥舒服得还是怎么的。算了,你睡吧,我不打扰你。

吴邪还是不懂。

黑眼镜说,哦对了,还有件事,我明早就走了。

吴邪说,你留下吧。

你想我啊?他又露一副不正经样子。

吴邪自己也觉得这话说的不妥当。他反问,你想走吗?

不想啊。

他说你不是自由歌手吗,想走就走,想停就停,想唱就唱。你不想走就停这儿吧,给我唱歌。

黑眼镜哈哈大笑。这你都信啊,这是我在酒吧里逗小姑娘的,小姑娘都信,听了这话都想跟我浪迹天涯。

吴邪没了话。

 

第二天早上,黑眼镜比吴邪起得还早。吴邪起床的时候,门槛已经坐了一个人。他坐过去,谦让地把自己在门槛上挤得变形。

黑眼镜大喇喇地占着大半边门槛,抱着吉他,和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说吴邪啊,其实我是骗你的。我不是自由歌手,我也不自由。

我想走却不能走,想停却不能停,想唱却不能对着我想为他唱的人唱。

他还说我都要走了,那个故事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结尾了。

你讲,讲完吧。

等等,再等等。他笑着,看着太阳升起,吴邪偏过头看见他泫然欲泣。

吴邪,今天是……?

二零一八年八月二十九号。

嗯。挺好的。这日子挺好的。他说,扭过头,手搭在吴邪后颈上。

你困了吗?

 

吴邪迷迷糊糊地,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小声地叫吴邪。

吴邪,我给你把故事讲完。

他从来没有告诉黑眼镜自己叫什么名字。

 

吴邪醒来的时候,太阳甚至还没完全升起。他本就是一个不嗜睡的人。

但黑眼镜的离开,比他的醒来还快。

 

“这只动物完成了所有的使命,却丢掉了自己,他除了故事的最初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花了那么久夺回的东西,全都没有了意义。他已经无法再度完整。

“因为丢掉自己,他的身子又成了黑白参杂的样子。但他没有力气去在乎了。他想起开始的时候,那只在某个地方酣睡着的,雪白雪白的小动物,做着无边无际的梦。于是他也走到了一个安定的地方,沉沉睡下,没有人去叫醒他。只有人在他的梦境里来了又走了,走的时候肩上落满雪花。

“他再也没有醒来。”

Fin

 

因为忘记,所以不后悔。

因为混沌,所以不难过。

这些都由记得的人担下。


斑马斑马 你不要睡着啦

再给我看看你受伤的尾巴

我不想去触碰你伤口的疤

我只想掀起你的头发

斑马斑马 你回到了你的家

可我浪费着我寒冷的年华

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为我打开啊

我终究还要回到路上

斑马斑马,你来自南方的红色啊

是否也是个动人的故事啊

你隔壁的戏子如果不能留下

谁会和你睡到天亮

斑马斑马 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只会歌唱的傻瓜

斑马斑马 你睡吧睡吧

我会背上吉他离开北方

斑马斑马 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强说着忧愁的孩子啊

斑马斑马 你睡吧睡吧

我把你的青草带回故乡

斑马斑马 你还记得我吗

我只是个匆忙的旅人啊

斑马斑马 你睡吧睡吧

我要卖掉我的房子

浪迹天涯

                    ——《斑马,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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